我想用机器本身去回应人与机器的关系。在展览的作品中,机器就是正常运行的设备,展览中的影像、动画、机械动态、数据都融合在类似装置艺术的设备中,有功能性的设备成为艺术作品。观众的很多感受是来自于机器的运行,而运行驱动却是来自于AI与人产生的数据。这样的“正本”主体数据与“副本”客体数据交融,形成的连续性与不连续性,让机器性的“副感知”成为身体““正感知”的副本。
我们更愿意用“低”的角度去理解后数字社会中动态的“混合物”,看看能否观察混杂在新兴与高低其间的差异性,虽然高低之间价值的等级区别好像是一个过时的概念,即使先锋艺术出现以来并被大众媒体推动的流行文化所扼杀,但在潜意识中它们仍然存在,高低之间的区别且它们的相互作用开辟了新的视角,呈现出不同的社会维度。
《肉身机器》AI机器装置 70×70×70cm 2021
3、你如何通过机器作为人感知延伸的媒介,改变了人类理解世界的方式?
“数据”形成的动态,声音、交互行为一直是我主要的创作语言。内置数据的机器艺术与现成品装置、动态艺术最大的区别是作品中的人机协作,艺术家不仅仅是操作软件、制作硬件的外形,而是让机器真正参与到作品,成为创作系统的一部分,将自己作为元艺术家,赋予机器一个艺术家功能,与机器共同参与创作,这个机制是我最感兴趣的,也是我一直试图搭建的。
数据与算法已经是人类世界的基础设施,但它在视觉上通常是不可见的,呈现出来的是非物质性的。这样的技术“黑盒”变得不可见、不可进入时,关注其隐藏在背后的物质性就变得更加具有挑战性。所以我的很多作品都是数据与算法的可视与物质表征的显性。
基于时间媒体与交互系统的创作,是我创作的基本语法,对此我保持了克制,之前确实花了很多年学习练习这样的新媒体艺术创作的基本功,有一段时间较为沮丧,感觉自己不管用什么新的媒介、新的编码工具,还是回到了视觉表达层面,所以在2014年前后的“后机器”系列作品中,创作上做了很多的减法,刻意降低了新媒体感官的视觉语言,回到系统的建构上。2014年以来,创作的关键词也在不断更新中,从模仿行为,机器再现;到模仿自然,机器参与,以及肉身计算,机器智能;尝试削弱人作为主体的视角来观看,探讨机器如何看待人,机器如何模仿人,机器如何感知,作品的“自主性”“物质性”是我当下探讨的重心。
一开始好奇的是智能化设备是怎样观看这个世界,就像无人机作战中它是怎样猎杀人类的,非常精准的辨别人的生命体征,那么机器在我看来同样具有生理体征。数据装置“生理反应“、“捕食器的函数”“机器的自在之语”等作品都在表达机器的生命感,机器的语言是随机与秩序,控制与失控。机器的运行有更多的“自主性”。这些作品都有机器的裸露感,线路、电子元件都没有封装起来,就像人体绘画,表现机械自身的结构美学。然后在后续作品的更新中,也导入了很多来自于自然的数据,比如天气、风感、水流、云朵等,这时候机器的运行反而脱离了随机感,也失去了秩序,这个过程不是简单的可视化模拟,而是混合算法后变成作品运行的驱动力,这种力量感不是程序能生成出来的。
有机元 I》AI数据装置 31×18×18cm 2021
全球视野下很多优秀的新媒体艺术作品,有态度的在反应在地的媒体文化和科技生态,中国有很多有意义的选题,这方面的作品在国内还比较匮乏,观念与判断不算清晰,跨学科的协作更多是制作业务层面,输出渠道单一,知识谱系建构在合作机制中缺失。很幸运的是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参与到了这个领域的研究与创作中。